作者
广西中医药大学
孟河医派韩一恒
皮肌炎是一种主要累及横纹肌,以淋巴细胞浸润为主的非化脓性炎症病变,可伴有多种皮肤损害。临床上以对称性肢带肌、颈肌及咽肌无力为主要特征,常累及多脏器,亦可伴发肿瘤和其他结缔组织病。本病呈渐进性,2-3年可趋向恢复。部分患者反复发作,死亡原因多见于因肺间质疾病所致的呼吸衰竭,亦有死于心力衰竭。老年患者常死于体内并发的恶性肿瘤。
现代医学应用糖皮质激素及免疫抑制剂治疗本病,患者的生存率得到了明显提高,但大剂量应用糖皮质激素实非长久之计,对健康同样是一种威胁。
患者男,闵xx,男,53岁,年11月面起红斑,双肘关节处见红斑及皮损,无水泡,经诊断为皮肌炎,每日服强的松10粒,即50mg/日,服药后神疲乏力,腰膝酸软明显。遂减量至每日6粒,即30mg/日。于年7月2日前往常州市焦溪卫生院名医堂寻吴师诊治,刻下症见面色萎*,两颧潮红,舌淡胖润泽带齿痕苔薄白,脉细弦数尺脉弱,吴师治拟健脾益肾,活血化瘀,气阴双补,引火归元,患者使用中药后,吴师嘱其将强的松用量降至每日3粒,即15mg/日。年7月2日方如下:
*太参各15g炒苍白术15g炙甘草15g茯苓泻各15g山萸肉15g淮山药15g*柏10g知母15g川怀牛七各15g丹参15g赤白芍各15g炒当归15g川芎12g熟地15g蝉衣12g穿山龙30g徐长卿30g防风15g乌梅15g制薏仁15g桃仁15g丹皮15g玄参10g制附子10g先煎制马钱子1g蒲公英15g金银花15g肉桂3g后下龟板15g先干姜6g红枣15g
患者复诊自诉服用中药后自觉身心舒畅,皮损减少,吴师仍守方加减化裁治疗,附方如下:
*太参各15g炒苍白术各15g炙甘草15g茯苓泻各15g山萸肉15g
淮山药15g*柏10g知母10g川怀牛七各15g赤白芍各15g炒当归15g川芎10g熟地15g蝉衣12g穿山龙30g徐长卿30g防风15g乌梅15g制薏仁15g桃仁15g丹皮15g玄参10g制附子10g先煎马钱子1g蒲公英15g金银花15g肉桂3g后下龟板15g先红枣15g
年8月31日复诊,吴师将强的松用量降至每日2粒,即10mg/日,仍守方加减,附方如下:
*太参各15g炒苍白术各15g茯苓泻各15g炙甘草15g熟地12g山萸肉15g淮山药15g*柏10g知母10g川怀牛七各15g赤白芍各15g炒当归15g川芎10g蝉衣12g乌梢蛇15g穿山龙30g徐长卿30g制马钱子1g防风15g制薏仁15g玄参15g桃仁15g蒲公英15g金银花15g制附子10g先煎干姜6g龟板15g先鳖甲15g先桑寄生15g红枣15g丹参15g蜈蚣3g补骨脂10g仙灵脾15g菟丝子15g
许多中医从业者提及激素的应用,往往有些许抵触情结。笔者以为这是一份极为宝贵的品质,没有人坚持传统中医,恐怕中医的未来是极不乐观的。但笔者以为现代中医人也可不必对激素的作用全盘否定,激素的合理应用确为人类健康事业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但滥用激素一定万万是不可取的。
这样一把双刃剑,笔者以为吴师找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应用方式,那就是结合中医药,协同应用。
针对此类难治性疾病,许多从业者用上了激素轻易不敢撤掉,吴师强调只有对于疾病发展变化转归心中有底,才能做到治疗时手中有把握,这非常考验医师的临床思维与诊疗经验。
图为吴长富教授年10月24日义诊
在每次减少患者的激素用量前,吴师在辨证论治的基础上加大补肾药的药味和用量,每每竟如通关过街一般,屡试不爽。广西中医药大学博士研究生导师、广西中医院儿科李伟伟主任曾研究六味地*丸与不同剂量的糖皮质激素气雾剂必可酮协同应用,观察其对豚鼠外周血嗜酸性粒细胞的影响。结果提示在哮喘缓解期气道吸入糖皮质激素治疗如加用六味地*丸可适当减少糖皮质激素的使用剂量,并达到有效的改善气道高反应性的基础上,可减少由吸入糖皮质激素所产生的副作用。本科阶段笔者有幸在东葛院区门诊目睹李主任以脾肾双补之法结合激素,辨证论治小儿肾病综合征。全省乃至全国慕名而来诊治者络绎不绝。可以此反证吴师“激素减量必补肾”学术思想的可行性。
观本文吴师治疗皮肌炎之方,体现了上篇在“血小板减少性紫癜”医案中提及的脾肾双补学术思想,而本方中又有一“引火归元”治法,却是对脾肾双补思想的补充。
《*帝内经素问生气通天论》中有一段极为经典的叙述:“凡阴阳之要,阳密乃固,两者不和,若春无秋,若冬无夏,因而和之,是谓圣度”。“阳密乃固”之“阳密”,先天命门之火须潜于肾水中,水火包融,方能蒸腾气化。阳不能密,“两者不和”,水浅不能藏龙,抑或是水寒不能藏龙,虚火便如龙困浅滩,翻腾不止,“若春无秋,若冬无夏”,仿佛天不为天,地不为地,混沌一片,诸疾纷起。悟此理者,方明引火归元法可治诸多寒热不清的疑难病症。
如《伤寒论》中“少阴病,下利清谷,里寒外热,手足厥逆,脉微欲绝,身反不恶寒,其人面色赤,或腹痛,或干呕,或咽痛,或止脉不出者,通脉四逆汤主之。”此条文为少阴病证治之代表方证,其病机为伤寒邪入少阴,《经》云“重阴必阳,重阳必阴”,阴寒内盛,逼迫真阳浮越,而见虚火上扰。叶天士所言:“引火归源,因肾水不足,虚火上亢,用滋阴降火之法,少加热药为向导,引之下降,使无拒格之患。”高度概括了引火归元法的证治要妙,《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篇》言:“气虚宜掣引之。”《素问经注节解》云:“掣引二字妙甚,如敛而降之以保肺,或温养中宫以培母,或滋补肾阴以归源,委宛调摄,使浮动之气顺而不逆,其掣引之义乎?”针对此类虚劳病,施以补法固然重要,加以掣引之法则事半功倍。吴师常教导笔者开一张方子不难,用一两味药让整张方子变得活起来,才能真正见功底,见思维。笔者以为各家各派都有各自的拿手好戏,但调动脏腑之气实为数百年来孟河医派的擅长之处。
方中亦可见上篇“血小板减少性紫癜”中“徐长卿、穿山龙”这一对药,而虫类药在此类虚劳病中的应用,算是同思路用药的一个补充与提升。谈及虫类药不得不提及本派两位大名鼎鼎的前辈,一是国医大师朱良春教授,二是其师章次公老中医,将虫类药的应用提升到了一个极高的水平。吴师在此方中应用“蝉衣、蜈蚣、乌梢蛇”等虫类药,意在祛风通络活血,对于“徐长卿、穿山龙”是一种补充。归根结底,“徐长卿、穿山龙”皆为风湿要药。无独有偶,皮肌炎又恰属现代医学风湿免疫科疾病。实则在笔者理解,祛风活血之法在针对血瘀、风动型的自身免疫性疾病中确能舒筋骨,除痹痛,且远期疗效佳。现代医学研究的所谓激素样作用,只是揭开了其药用机理的一层神秘面纱。提供切实依据,让更多现代医学学者得以接受。吴师言虫类药为血肉有情之品,其搜风入络,活血通络,直入络脉,较“徐长卿、穿山龙”效宏,且能各走各路,互相补充。虫类药的应用,可以说是虚劳病治疗的最后一道杀手锏。
拙作仅代表笔者愚见,且本文观点颇具争议性,欢迎同道批评指正,感谢浏览。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